【摘 要】美国高校自 20 世纪 90 年代初期开始实施专业评价制度，2008 年的金融危机爆发以后，这种以专业改进与调整为根本宗旨的校本评价受到了更加广泛的重视。 评价内容的确定涉及明确专业目标、规定评价范围和表述学生学习结果等环节。 评价所使用的方法包括学生毕业项目评价、课堂评价、案例研究、纸笔考试和问卷调查。 评价结果的作用通过对评价信息的核查、总结和使用得以发挥。 评价结论的传递利用纸质报告、口头汇报、报刊传播和网上发布等交流途径。
【关键词】美国；高等学校；专业评价
【作者简介】蔡 敏（1957- ），女，贵州遵义人，辽宁师范大学田家炳教育书院暨教育学院教授，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教育学博士。
【文章来源】外国教育研究 2010年第9期
美国高校之所以能一直保持优异的教育质量，其重要原因之一是学校不断地对内部的业进行监控与评价，从中发现各专业的优势与不足，及时做出调整和改革。 自 20世纪 90 年代初期，这种聚焦于专业层面的评价逐渐成为美国高校的一项制度， 对于专业的健康发展和学校整体质量的提升，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在 2008 年的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美国高校更加重视专业评价，根据国家经济与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更新专业结构，完善课程与教学模式，使大学生的专业知识和综合能力跟上时代的步伐。目前，我国高等学校也面临着专业建设与改革的严峻挑战， 在这种形势下参考和借鉴美国高校专业评价的经验， 学习其中一些先进的做法， 对于优化我国高校专业设置和完善人才培养模式，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专业评价内涵的界定
美国高校的专业评价 （academic program assessment）不同于常规的由上级教育管理部门或专业机构组织的外部评价，而是由学校统一要求、院系具体实施的内部评价。 其评价由一个专门小组来主持， 成员包括校方人士、 专业教师、学生、家长和社区相关人员。 其中一名资深教授作为组长，负责组织和协调评价的开展，其余教师是开展评价的主要力量。为使评价的过程与结果真实可靠，避免人为或行政因素的干扰，许多学校规定院系领导不参加评价小组，只提供评价需要的有关信息。同时，学校还专门为评价的科学实施编制和下发了评价手册（assessment handbook），对专业评价提出明确的要求，指导和规范院系开展评价活动。评价通常开始于每年的九月份，结束于下一年的六月份，一学年是一个完整的评价周期。
专业评价是一个通过收集、分析和使用信息而进行专业质量判断的系统而持续的过程，具有综合性、循环性和改进性的特点， 其根本宗旨在于充分调动专业内部人员的潜能，展开深入、细致的剖析与反思，最终达到自我完善和自我提高。从服务对象来看，专业评价主要围绕 3 个重要目的而展开：一是向院系的专业设计者提供全面、有效的反馈，使他们能够做出改进专业的正确决定；二是向教师、教辅人员、 学生以及社会其他人士展示其专业教学对人才成长的影响和贡献； 三是向学校教学管理部门和校外认证机构提供绩效信息，重点反映学生在认知、情感与技能等方面的发展状况。 ［1］
二、评价内容的确定
为了真正实现上述评价目的，美国高校在启动专业评价之前都要对评价的内容进行认真的讨论与分析， 努力做好如下三个方面的基础性工作。
（一）明确专业目标
美国高校一般在两个层面上对专业进行描述，首先是专业使 命 （program mission）， 其次是专业目标 （programgoals）。 为了有针对性地开展专业评价，评价小组需要弄清两者的内涵。 专业使命是对培养方向、价值、目的以及学习环境的宽泛描述，体现专业设计的理想，指出专业本身将对学生的学习经历和职业技能发展做出怎样的贡献； 而专业目标是在专业使命基础上的进一步细化， 对学生专业学习的领域和程度给出清晰的规定。 每一个专业的目标都具有区别于其他专业的独特性，例如，对于师范专业的学生，其目标就表述为：“在学生完成专业学习和训练之后， 要具备丰富的教育教学知识与技能， 能够初步胜任中小学教师工作”。 类似的专业目标是开展评价的基础，评价人员要花费一定的精力去弄清每个专业的培养目标。 如果专业目标不清晰，评价就没有明确的指向。
（二）规定评价范围
一般情况下，评价小组会把专业评价分成三个内容领域，即学生学习状况、课程结构设计和专业培养过程。 在评价每一个领域时， 又将其中的内容分为直接评价和间接评价。 例如，对于学生学习状况，直接评价主要指向学生已经掌握的知识和技能， 而间接评价则主要考查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获得的经验和体会；对于课程结构设计，直接评价主要检查课程内容与学生预期学习目标的关联性， 而间接评价则考查学生感觉到的课程实施对他们取得学习成果的促进作用；对于专业培养过程，直接评价需要查看专业活动和服务对于学生学业进步的实际帮助有多大， 而间接评价主要考察学生在专业学习环境中得到的启发和感悟。
（三）表述学生学习结果
针对具体专业确定学生的学习结果 （learning out-comes），是美国高校开展专业评价的最重要的环节。 学习结果是在专业目标之下， 对学生经过完整的专业学习过程之后必须达到的学业程度的具体求，要用清楚、精确的语言表述出来，具有很强的可测量性。 以斯坦福大学为例，社会科学专业的部分学习成果就表述为：“学生能够清晰并有说服力地阐述自己的科学观点”；“学生能够运用量化分析检验假设和正确推断结论”；“学生能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中评价理论观点和评析他人的研究成果”。［2］ 这些学习结果是专业评价时需要认真考查的内容， 作为判断该专业培养质量是否合格、良好或优秀的重要依据。
为获得关于学生学习结果的全面而准确的表述，制定出科学、详细的专业评价标准，美国高校专业评价小组通常会发动全体任课教师参与此项工作， 让他们在评价中承担应有的责任和义务。通过对教学大纲和职场需求进行分析，教师们写出预期的具有明确观察性的学生学习结果， 然后由评价小组归纳成一个适用于专业评价的完整的标准体系。在必要的时候，教师还要指出学生取得某项学习结果所需要的时间限度。这一分析工作的开展，不仅为评价打下了基础，使评价信息与数据的收集有的放矢，同时也使教师们明确了教学的方向及内容，在课程讲授中突出专业的要求，提高人才培养的实效性。
三、评价方法的选择
在选择具体的评价方法时，美国高校的专业评价会坚持四条基本原则： 一是评价方法的使用要直接针对学生学习结果的检查； 二是要采用那些能够提供清晰并且容易解读的数据的评价方法； 三是尽量选用多种适宜的定量和定性的评价方法； 四是所选用的评价方法要收集那些可以由院系直接提供的信息与数据。［3］ 在这些原则指导下，美国高校在开展专业评价时，经常采用下列评价方法。
（一）毕业项目评价（capstone projects assessment）
毕业项目评价是针对某个专业毕业生的综合能力而展开的，多名评价人员用事先制订的量化评分标准，对学生提交的学术论文、毕业设计、实验报告和社会调查报告等进行全面评价，判断已经具有的专业水平，检查是否达到了该专业的培养目标， 从中发现专业教学中教师需要改进的地方。这种方法目前被普遍认为是“最能揭示专业培养质量的评价手段”，受到美国大学专业评价实施者的青睐。
（二）课堂评价（classroom assessment）
美国大学专业评价的研究者指出，学生的学习起源于课堂，如果课堂中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没有发生改变，就不能企盼学生的学习水平有所提高。 从对学生学习的直接影响来看， 教师在教学方法上的变革要比在课程内容方面的改进产生更快、更大的作用。 ［4］ 按照这一观点，美国高校将课堂评价作为专业评价的主要内容， 通过考查教师和学生在课堂中的表现，来判断教学过程的质量。由于课堂评价是一种“形成性评价”（formative evaluation），可以在课程实施过程中多次进行，所以，对于及时调整教学方法与内容以及学生的学习策略具有重要的反馈功能。
（三）案例研究（case studies）
这种评价方法用于系统、深入地探究专业培养过程中的现象、事件、人员及过程，发现其中的规律与本质。案例研究通常采用质性方法收集评价信息，如教师谈话、学生小组座谈、教学材料分析等，对专业的课程设计、教学手段和课外专业指导等进行专项评价， 从中找出专业培养中的薄弱环节。
（四）纸笔考试（paper-and-pencile tests）
许多美国高校在进行专业评价时，采用各级标准化试题对学生的专业基本功进行综合考查， 如佛罗里达中部大学（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在专业评价中就使用了国家 “教育考试服务机构”（educational testing service， 简称ets）编制的全国性专业试题，还采用了该州考试部门编制的州级试题，集中检查学生在心理学、教育学、管理学和经济学等专业领域的知识和技能掌握情况， 以便将本校专业的培养质量与国内和州内的同专业的水平相比， 从中发现存在的差距。
（五）问卷调查（questionnaires）
问卷是美国高校专业评价中使用极为普遍的方法，主要考量学生学习情感和职业素质的发展水平。 评价人员会利用多种问卷收集重要的评价信息， 包括学生参与专业学习的广度与深度、对于专业指导的满意程度、取得的学习体验与收获、专业学习中的需求、继续学习或就业的计划以及长远的职业发展目标等。
除了采用上述评价方法以外，一些高校还通过学生现场操作演示、雇主座谈、毕业生跟踪调查等多种方式进行专业评价。 ［5］ 这种方法多元化的评价过程能使评价信息全面而且翔实，能够充分反映出专业培养的质量，为课程与教学改革提供可靠的依据。
四、评价结果的运用
有效地运用评价获得的信息，推动专业的不断改进与完善，是美国高校开展专业评价所追求的根本目的。 因此，各校都非常重视专业评价结果的分析和使用， 采取一系列步骤使评价信息达到最大程度的应用。
首先，评价人员会全面总结从整个评价过程中获得的各种信息和数据，认真检验其评价结果的可靠性，查看是否有信息不全或数据有误的现象存在， 从而判定能否做出准确的评价结论。 只有在评价信息的效度和信度都得到确认之后， 评价小组才能对是否达成专业培养目标作出客观的判断。 同时，对于评价数据的系统核查与分析，还可以发现信息收集过程的弊端与缺陷，提高评价方法使用的科学性。
其次，评价人员按照事先确定的内容领域将评价结果分类总结， 如学生学习状况、 课程结构设计和专业培养过程，这样可以使评价结论更有针对性和指导性，便于专业设计者和教师从每一个方面了解情况， 进而明确专业改革的方向。 例如，在弗吉尼亚州的瑞茨蒙德大学（richmond u-niversity）， 评价人员在对评结果进行认真分析和总结之后，与院系领导和专业教师一道，从每个内容领域中找出存在的主要问题，确定日后改进的重点。评价所揭示的问题涉及到专业课程的添加或删减、课程顺序和内容的调整、教学过程的优化、教学资源的重新配置、对学生专业指导的改善以及教学管理人员的培训等。
第三，评价人员与专业负责人共同针对需要改进的领域，制定出一个具体的、操作性强的改革方案，并确定出实施其方案的具体对策。另外，评价小组还要向学校教学管理部门上交一份“需求报告”，阐明专业改革需要学校提供哪些具体的支持，以便及时得到来自学校的多方面的协助，如增添教学设备、补充教学资金、招聘优秀教师、增加实践基地、扩大对外交流与合作等。
最后，在实施新的改革方案的过程中，评价小组和院系领导会随时监控改革的进程， 检查是否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在一些情况下，很快就能看到专业的变化，但也有许多时候迟迟见不到改革的成效。为了及时找到其中的原因，评价小组会启动又一轮专业评价，进入一个新的评价循环。这正是美国高校实施专业评价的最突出的特征， 为了专业的更新与发展而不间断地开展评价活动。
五、评价信息的传递向各方面传播专业评价的信息，是美国高校开展此类评价的重要功能。在专业评价结束之后，各校会以多种形式传递评价的结果，使各类有关人士及时得到评价的信息，在促进专业改进方面发挥各自的作用。 评价结果的传递方式通常有如下四种。
（一）纸质报告
这一报告是对专业评价的目的、内容、方法和结果所作的全面总结，使学校管理者、政府主管部门和社会相关机构对其专业的现状和质量有一个深刻的了解，起到监督、支持和认证等多方面的作用。一般情况下，由评价小组负责撰写这个综合报告， 形成一份篇幅较长、 内容详尽的文字材料， 并上报给有关部门阅读和存档。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的本科教学部经常得到由各学院评价小组上交的长达百页的专业评价报告， 可以全面了解专业建设与人才培养的实际状况。 ［6］
（二）口头汇报
为了更加直接和简明地传递评价信息，评价小组会通过正式的口头汇报向校长和校委会报告评价结论， 或者以非正式的口头交谈向院长、系主任、专业负责人和相关教师汇报评价结果。 采取口头汇报的优势是可以进行随时的提问、交流和讨论，澄清其中的疑问和不解，达到充分理解评价结果的目的。
（三）报刊传播
美国高校经常将专业评价的新闻发布在学校的报刊上，向本校教职员工、学生和周边社区介绍学校内部专业评价的情况，包括评价得出的详细结果、根据评价所进行的改革以及随之发生的变化和影响等。 如果某一专业对于地区的社会发展和经济建设具有更重要的意义， 学校会请求地方报纸将评价的结果报道出来， 让更多人了解学校专业建设与改革的新进展。 ［7］
（四）网上发布
为了达到更加广泛、快捷的宣传效果，美国高校还把专业评价的结果及时发布在学校的网站上。 在公布评价信息的时候，网页设计会考虑到不同人群的需要，将评价结果分成栏目报告出来， 使信息使用者很快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内容。 例如， 专业认证机构在查阅评价的过程和结果之后，能很快了解某一专业的现状和教学质量，获得专业鉴定所需要的初步证据； 学生家长能在网上得知专业的特点与优势，得到报考专业的信息咨询；社会用人单位则可以通过评价的内容与结论， 来推断某专业毕业生的综合素质是否符合特定职业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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